中国所有艺术,都讲究意境一说,意境是指文艺作品所表现出来的情调和境界。作诗,需有“真味”,画画,需有“格调”,讲究“诗外有音,画外有色”。天籁之声,简而不陋,繁而不俗,迹近乎“禅”。
连环画,有精雕细作的工笔,也有恣意纵横的写意,两者皆可出意境。目前我们的原创,走的是古典白描一类,表现的题材大多是刀马、袍带、仕女。就连环画的源流来讲,是“正溯”哩。
意境分“虚”、“实”,先实后虚、虚实相生,方能韵味无穷而意境自出。所谓“实景”,要让人观后觉得“如在目前”。锤炼实境,先从构图学起。古典题材连环画,我们构图角度不必太创新。在继承中有所创新,在创新中莫忘传统,把握一个“度”。“太创新”,过分现代化,则无实景,遑论意境。
但是这个实,不是说把每张画都画满,而需有纵深感、空间感、有张力——构图注意留白、造型注意结构、线条注意粗细。
构图需中规中矩间有平中出奇,不要张张平、满,没有争让,不“险”。而“险”最能体现一些神话题材的“仙气”和“意境”——风景极佳。构图中的留白,一则不累,二则空灵,三则有变化、有章法。状之于物,则千变万化,但也有规律有寻:一般近石要画的有立体感,质感强;远山朦胧,似断似续。烟雾氤氲、云气缭绕,堪为留白布局;曲树繁枝、直阁重瓦,真好疏密相间。这些一般都是背景,而背景主要为人物服务(当然也有少数是以景为主的),这就要求道具背景不要“夺戏”,能说明问题就可。总之,构图要符合连环画的节奏,熟谙连环画的趣味。构图有章法、有趣味,整本书就完成一大半了。
构图是综合素质的体现,是思想的反映。至于结构、线条,属于形而下之技法,多练习就可以了。临摹是个好方法,但需要反临、意临、背临、综合临,到一定时候,就是自己的。
怎样使结构准确?需要锻炼造型能力。人物造型,是连环画的灵魂,尤需结构精准,要注重头、手、脚比例,可先定好后再画,三者比例恰当,则人物不至变形。一些大家,画远方人物,聊聊数笔,神态盎然,非精熟结构不能为此。
为视觉计,画单人,最好面朝焦点或空阔处,这样不至走题或局促;不要画得顶天立地,想表现人物近景的,下拉在脚踝处切除;人若是直立的,树木等最好歪斜破开,避免平行线。
古代人物,长裙宽袍,最容易忽视的就是跨部,人物全身,跨部很重要,要注意跨部与大腿的结构关系。有的画手所画古代人物从袍子下露出来的那些脚,若按跨部、大腿的裸体线条下来,长的地方往往都是移位的。
好多画手,画美女不美,主要原因是把古典仕女画法与现代审美观混淆了,如把服饰、举止画成古代的,眉眼、身段则被现代手法所拘。还有,没有领会“女无肩”这个要诀,把仕女身板按现代模特来,浓眉大眼,宽肩长腿,古典美在哪里?要丢掉现代关于女性的身材比例,多去看唐伯虎、改七芗、任伯年、胡若佛所绘仕女的“媚态”。此处不论创作手法的创新——传统中有现代味,现代中有传统味,追求一种似古非古的感觉如赵国经、王美芳等所绘仕女。他们是“变调”之高才,才能“创调”,是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结合,清新的很。
怎样刻画生动?需要锻炼线条能力,用力不可均匀。练字是个好方法,中国画讲究“书画同源”,掌握写字的运笔方法,则线条不会同样粗细,有抑扬顿挫之感。运笔尤要注意转折处的方法:顿、按、提、转,或者以上挑三点综合出之,一般顿下快速上提就可,这样就不显圆滑,自然出棱角。但也不要故意出棱角,故意则豆钉满气,不够内敛,画面虚华而不浑然。总之,线条要张驰有度而多变化,力度干脆凝练,善于取舍,大胆舍弃一些次要线条,经提炼后使气势、动感呼之欲出。线条不怕细,细有细的好处,一些部位,细到形断而意不断,也真是体现了中国画的极致、意境。